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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9年10月27日 下午2-4時
地點:油街實現
與會者:梁展峰、楊陽、阿三、丁穎茵、梁寶山、郭瑛
筆錄:梁寶山

 

《程展緯:液化陽光 | 何兆南:不可抗力》雙個展

展期:2019年9月10日 – 11月2日
展場:Blindspot Gallery

 

不可抗力

展覽以「不可抗拒力」為題,借颱風來回應當下社會奬況,但關係卻有些牽強唔OK。何兆南從傘運開始一直有做紀錄,颱風與動之間關係並不直接,只是在感情上有所類似,包括摧毀、重建等。不過颱風與運動兩邊起不到互補作用,木的手法很純藝術與運動搜集回來的資料力量不均等,無論是物件與image,都沒有加以處理。

他有猶疑過要不要播那個示威現場警察放催淚彈的錄像,想考未到位,未能沉澱。窗那邊的膠板是神來之筆,蒙蒙矓,改變了天空。因為是透明,也許會不以為意。這個物資軟軟的但又阻礙視線,與海綿彈的狀態類似,就像陽具硬不起來的狀況,本來很有象徵性。但錄像卻搶了注意力,像在家裡看現場直播一樣,使這個部份頭重腳輕,浪費了那些海綿彈的趣味。或許對錄像有些少處理,變成單色、數像也好。或許只保留在電視裡的一個錄像作為參考就夠了。

樹亦探索很不夠唔深入。現在的處理手法只是將颱風後的斷枝美學化,但出來的效果又兩頭唔到岸。未能透過把殘枝機端地美學化,來與現實中的暴烈做成對比,未能把颱風變成關於失序的隱喻。

阿南的表現有時很神經質,不太穩定。或者是一離開攝影便好像沒有可靠的方法。即使是拍攝自己用磚圍着自己,或隧道的光──他一希望加入新元素,便遇到無法使兩者均顯得得心認手的困難。

他拍傘運的那一批作品是相對成熟的作品,用事後的時間來指向運動,以中距離來帶出示威現場的環境。再之前他拍光暗反差,放在這個大事件上亦有所轉化,能捕捉到時間感,而不是只是報導,有自己的角度和美感。更準確講,他不是捕捉與重現,而是境頭與地方的互動,是他作為參與者的角度。未必是出於刻意,而是身在其中自然而然,例如在馬路中心看花園道。用定鏡來展示一件流動的事件。

之前在六廠的《我們離海有多遠》的錄像,也是成功提出了有趣的問題,卻久缺詮釋或介入。阿南最有趣的地方是能在平常之中發現有趣的事物,無論是城市重建或空間,卻只能點到即指。對於催淚彈,他似乎仍在驚訝之中,尤其是當選用流動影像時,反而顯出好像無法把握甚麼是流動影像。又或者,他只能做到不迴避話題,讓大家可以藉此交流。

尤其與程同場,對比就更強

液化陽光

南與程的對比非常強。程展緯出的都是舊作重做,顯得輕鬆而得心應手。

最妙的作品是曱甴,加上僱用本身已很有性格的賴朗騫做保安(只在周末),小題大造把用保安來看顧三堆糊亂地放在地上的曱甴,加強了作品的喜劇感和荒膠感。

用黑房燈、街燈等三種不同的燈來放置曱甴,又播出捏造曱甴的片段,令人毛管直豎。加上他之前在鐵路博物館的錄像,好像是在問我們知不知道存在是甚麼?CCTV的影像,也是關於想像的恐怖,不單是在詰問真假。兩位藝術家的對比真的有趣。南去回應社會的方法是採取即時行動,而程則是一如既往,不會因應事件要做新作品。但他關注的議題,由清潔工人、服務業工作和曱甴,都是最卑微的東西。對卑微的關注甚至有其宗教性。這些最卑微的人和事其實本身已充滿政治性。阿南是靠個人對社會的觀察開始,而程則是透過深縱和持續的關注來切入,卻又總會找到這些關注與不同事態的關連。

程有時較差的作品是太有宣言。這次的神奇之處,是曱甴、博物館的幽暗、下雨和水炮車……不單在視覺上已很有趣,更成功將平凡事物的神奇聯想表現出來,他讓事物自己發酵,很能令人感動。正如你與他交談時會感覺迷失一樣,這是因為他一直貫徹始終,而他的宣言卻總是寫得旁敲側擊。例如借用水炮車,竟會拉到東江水。這是一種文學手法,連他在面書的貼文也是很巧妙地舖陳他想說明的東西。

南的問題是在如何呈現;程不是刻意堆砌,與白雙全一樣顧左右而言他,把事情的條件鋪陳出來。

爆曱甴雀仔看來是有些誇張,卻是出其不意,是「overdetermination」。他甚至不是在critique,而是先讓自己置身荒謬之中,然後把荒謬自內而外呈現出來,得心應手到非常完整全面。他的生活與創作都是既感性又critical。

他自己也驚曱甴,做出來的曱甴其實未必符合現實,卻反而能成功放大這種恐懼。曱甴的身體「爆醬」,好像就要爆裂一樣,既暴力、又恐怖。雖是舊作品,但新語境又有新演化和新的說法。不同的元素,像羽毛雞,之前在Exit Gallery已出現過,這次遂變成鴿。如水炮車,在台灣是關於太陽花運動,這次就關於反送中。許多年前14K展覽,他已開始找人合照,照片裡的警察還笑逐開顏。這作品連同曱甴曾在英國展出,效果幽默,放在櫥窗而又不放說明,令途人感到非常好奇。他的創作都靠再語境化來產生新的意義,對時事反應敏捷,作品本身只是副產品。 這種能力由他早年以報紙創作已經開始,文字與資料砌成不同的拼圖,加厚了作品的厚度。

 


 

李繼忠個人展覽 「無法憶起 我怎樣到達這裏」

日期:2019年9月27日至10月29日
展出地點:香港中環永和街23-29號俊和商業中心8樓WMA Space
策展人:鄭秀慧

展覽引發何謂故事、何謂歷史的思考。有想要深究歷史的人質疑他的作品並非史實。他能夠在檔案中找出有趣的東西,但過去的展覽卻無法找到合適的方式呈現。這次三組作品均「好看」。忠靈塔與女皇銅像都是「重演」(re-enatment),但又不全是「重演」,而是碎片與空白。炸毀忠靈塔的影像被變成幾張圖片,在蠟上的投映最後變成空白。銅像支離破碎橫在眼前,沒了原來的威嚴,甚至因為攝影角度而變型。李表示在檔案和歷史之中感到進退維谷,但其實他想說的是無論是歷史抑或檔案,其實都是「卡住」、無法完全恢復。「卡住」在檔案裡面,將被遺忘,但又無法記憶;或是在歷史時刻之中無法前進──正是這個作品的雙重意義。他在檔案中遇到的困難,亦正是香港此刻面對的困難。三頻錄像,包括英軍對銅像的調查、守墓人和日軍太太,英軍的情報與剪報的資料有所矛盾,忠靈塔被炸毀與女皇銅像運送回港,都是1947年,在這個交接點上,便正好產生出有趣的故事。而對香港來說的諷刺,則是送走了侵略者,卻還是迎回另一個侵略者。

站在創作的角度,展覽正是游走在歷史和故事之間。如果不認識這段歷史,觀者進入會場時首先會感到興趣的,也許就是那些作品的物質呈現。它不像歷史故事片「跟據歷史改編」,那觀眾又應該如何去欣賞?

作品當然不是歷史,甚至亦不是改編。而是藝術家對文獻的閱讀和想像。這個想像不是完全沒有根據。例如日軍太太這個角色當然是創造出來的。她說她面對黑暗有窒息的感覺,但又同覺得好親密。這經驗源自日本因為獻銅運動而把街燈拆掉,令她覺得自己是一個人。這個角色道出了戰爭的經驗。

作為創作,展覽的確是把歷史和創作混為一談。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策展人的責任。策展人用柏拉圖以蠟來比喻記憶的說法作為引子。而片子表達出對時間的觀感,在戰爭狀態中平凡卑微的願望無法實現。片中守墓人提到系統崩壞之後就只有互相攻擊,人要作惡不需要理由……這幾句說話放在香港戰後和現在,均非常對題。以系統崩壞來比喻戰爭,跨度足以包括今天的狀況。策展已做得不錯,也許可以再說明一下展覽的內容不是記憶,而是思考我們到底如何記憶。

觀眾會不會混淆了藝術創作和歷史?那要視乎觀眾有多少藝術經驗。展覽不是想透過似是而非的故事來令人對何謂歷史事實產生懷疑;歷史只是藝術家的出發點,不是對史實的探討。策展與檔案有關的展覽時,策展人需要加以留意。

展覽明顯空間不足。銅像的散件件數亦未必需要那麼多。策展的確不容易,既要了解藝術家的創作,又要設想觀眾會有甚麼疑難。李經常遇到被歷史學者或檔案員質疑。面對這種狀況,策展人的角色正是要去說明藝術家之於檔案所可以產生的作用,幫助藝術家以至其他人去確認其實大家都有權去利用檔案,做出不同的陳述。可能後現代歷史學可以幫助釐清這個問題。

這令人想起李慧嫻和鄧國騫之前在文化博物館把作品放在歷史陳設前,令人一併懷疑歷史陳設的真確性。李繼忠這個展覽,則令人懷疑,到底檔案裡面有沒有真實。其實觀眾也有責任為自己的觀賞行為做決定,自行調節接收的方式。李以藝術來處理歷史中的記憶和情感問題,完全是有其認受性,藝術家使用檔案有其正當性和意義,不應因為歷史學者或公眾的質疑而感到畏懼。這次策展人與藝術家的互動效果不錯,如果仍然引起公眾誤會,問題在於這種類型的創作方式需要有更清楚的論述來支持。而這大概就是鄭秀慧正在進行的博士論文研究焦點。

但話說回來,觀眾想在展覽中「求真」,反映出來的也許就是當下政權和社會充斥謊言,所以對真相產生了極大的渴求。雖然我們會質疑何謂真相(truth),但事實的本真(authenticity)還是可以被衡量吧。即使我們以藝術來質欵何謂真相,但我們並不是在說事情根本就沒有真相可言。只是藝術裡的真,又與我們平常講的真相有所區別。所以後現代是否能夠幫助說明藝術裡的真,其實也很成疑問。我們應該繼續去討論藝術裡的真是甚麼?如何能夠幫助我們反思平常講的真是甚麼。這個問題前陣子搞紀錄片研究的張鐵樑曾探討過。回到關於檔案的問題,關於聲音的思考也許能幫助解決這個疑慮。我們經常會落入一種以實物為中心的歷史觀,認為只有實物才有本真。然而聲音卻是轉瞬即逝、甚至反過來證明了許多其他事物的缺席。以聲音來籨新思考本體,也許能幫助我們打開更多可能性。

展覽有趣的地方,還在於以三種不同的手法來反覆拷問同一段歷史。錄像裡用兩把聲音帶出三個故事,觀看的時候頗難同時兼顧,聲音與影像之間的關係有時又有點錯位。不過整體來說敍述的文學手法成熟,貫穿戰爭中間以及戰後。當中守墓人的獨白非常警世,道出了戰爭狀態中的虛無。只是略嫌之中的男女關係有點陳腔濫調。可能策展人可以再與藝術家協商,把左右兩條互相關連的頻道並置,或與中間的海洋意重疊。亦或許這是藝術家的故意,想令觀影經驗也像檔案一樣碎片化。之前李關於六七暴動的展覽,找到一側關於一對男女一邊拍拖一邊放炸彈的故事。展覽大煞風景之處在於把剪報也張貼出來,以確定真有其事,卻反而消解了小人物在大時代中的人性,也減少了想像空間,文獻之於作品變成反客為主。


 

「一介之逆」嚴瑞芳個人作品展

日期:2019年9月29-10月18日
展場:JCCAC L0藝廊
策展人:羅偉珊

《逆踏》

比較突出是近門的《逆踏》,拍攝街上路人動態的錄像,捕捉個體在人群中的自我,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並與位專業舞者的動作並置。作品與作品之間的關係鬆散,應減少展品數量,以令每一件作品都更加完整。例如《夢中的合作社》,是九七前香港人在愛爾蘭搞自己合作社的檔案,希望反思甚麼是社群,故事有趣,但呈現方式卻只在模仿檔案,而無更多演譯。《不安之歌》這一組錄像,是一連串為編唱「族歌」而作的工作坊,以身體作為出發點反思社體本來頗為聰明,但要在展覽中重現工作坊的經驗,卻似乎無法呈現。《一介之逆》是另一個之前計劃,關於她曾在前油街物料供應處的父親。最令人摸不着頭腦的是以膠管組成的《聲體》,似乎無法做到想像中的效果。作品在概念上似有共通點,都是個體與空間的關係,但作為個展,卻又無法連結起來,觀者對不同呈現方式亦難以適從。

  • 最鐘意跳舞與電視,阿叔打橫行、阿姐望住個天, 啲人無connection,但自言自語當中人找到自我//其他平平
  • 唔洗擺咁多野,每一件都可再發酵, 例如合作社,搵到資料,問communal 是怎一件事,但呈現做得不好
  • 父親與工作坊都是關於空間,發掘父親與空間的關係; 工作坊是唔work的; tube係好睇,但亦唔知做咩;每一件作品對觀眾的要求亦不一樣